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溫玉雪從未覺得，哪一夜如今日這般過得漫長。
她策馬回到姜州城中，卻一路奔向城北。今夜便是連災民們，都只是蜷縮在巷子的盡頭找到一處棲身之所，和僅剩的家人們相擁而眠。
就算溫玉雪的馬蹄聲，也不能驚擾這一片安寧。
城北最大的人戶，便是商會會長鬍家。
此刻胡家燈火通明，一大家子正是用了晚飯，坐在院子裡賞月的時候。
見溫玉雪策馬而來，門口小廝將她攔住：“什麼人？中秋之夜要闖胡家？”
溫玉雪翻身下馬，不願與小廝多言：“我是溫玉雪，來找你們家主胡回深。有重要之事，還請通報。”
小廝上下打量溫玉雪，竟嗤笑一聲：“你就是溫玉雪？真以為同我們家主關係好，便能如此肆無忌憚了不成？今日中秋，胡府家宴，外人不得進去打擾。還請你回去，有什麼事情明日一早再來。”
按理來說，如今胡家乃是胡回深掌家，這小廝對她的態度不該如此。
不過若說這小廝從前是胡輝維的人，這才主動為難，也不是沒可能。
溫玉雪沒功夫去考量這些。
握緊馬鞭上前，她眼底淬冰盯著那小廝：“若你不去通報，我便自己進去。即便中秋之夜，我有事關人命的大事，難道也不能去見你家主子？”
小廝彷彿篤定了心思，儘管被溫玉雪嚇得後退一步，卻仍舊守著門不讓她進：“我今兒就守在這裡又如何？這是胡家，不是你們溫家！你若要撒野，也別來此！我們大爺就是被你給害了，難道還想來害二爺不成？”
果然，他是胡輝維的人，如今想為胡輝維報仇呢！
溫玉雪看了一眼白山的方向，夜色沉沉，那裡果然有火光點點。
祁承星在那兒，她一定要去！
於是她毫不猶豫地舉起馬鞭——
“啊！”
隨著小廝的一聲慘叫，馬鞭落下在他的身上落下一道血色的痕跡。
小廝應聲倒地，不住打滾：“救命啊！來人啊，攔住她，不能讓她進去！”
門口不止這一個小廝，可其他人看到溫玉雪的模樣，卻全都不敢上前。
此刻的溫玉雪手執長鞭，腳下堅定地彷彿踩著血色而來。
眼底帶著的肅殺與冰冷，要將周遭的一切全都冰凍一般。
月光將她的影子映在身後拉的很長，只要她往前一步，那些小廝家丁們就不敢上前。
胡家後院傳來樂聲，一派歌舞昇平的好景象。
唯有溫玉雪的到來，引起一片騷亂。
那被打的小廝跟在溫玉雪的身後，一瘸一拐地對被嚇到的胡家其他人告狀：“她闖入咱們府中，還把小的給打了！哪兒有人中秋之節，這般亂闖的？”
胡家眾人看著溫玉雪的目光裡都帶了不善。
只有胡回深一人朝著溫玉雪飛奔而來，難得一副嚴肅模樣：“雪兒，怎麼了？今夜中秋，你怎會在此？”
溫玉雪伸手拉住胡回深的衣袖：“胡回深，你白山採礦隊的人，還在嗎？今夜能讓他們跟我上一趟白山嗎？”
“今夜？”
胡回深雖覺得詫異，卻也頭一次見到溫玉雪如此模樣。
他自然點頭：“走，我帶你去！”
二人就這麼又奔出胡家，留了胡家一干人等站在原地面面相覷：“中秋夜宴，他就這麼跟著溫家女子走了？”
——
中秋的城中尚且還有人煙，可越往白山的方向去，就越少見人。
白山自交給京中來的開採隊之後，便也不讓商戶們再上山了。
如今黃玉已不是稀罕之物，姜州所有的採礦隊幾乎都散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