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一路向北 (第2/2頁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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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魚思舊淵，鳥念故林”

他知道這是誰寫的，是堂叔寫的。

他看著這難看扭曲的字，又想哭又想笑，心中五味雜陳。

堂叔本來只是柳府的一個馬伕，大字不識一個，被柳家老爺，也就是柳遠熙他爹賞識重用，提拔成了柳府的管家。

堂子仲年輕時本就會些拳腳，後又被柳家老爺提點，而後武技大成，壯年巔峰時期更是成為了八品強者，只是後來被山匪截殺受傷，流落到這偏僻山野間。

十年間，除了教教小少爺拳腳功夫竟是沒有用武的地方，久而久之就荒廢了，隨著年紀逐漸變大，武道修為更是斷崖式下跌，從八品降到了六品。

而前些天則是這位老管家的近些年來的第一次真正出手。

很有趣的是，這一對主僕倒是成了各自的老師，一個教學文，一個教學武。

老管家時常要求讀過幾年私塾的小少爺教自己認些字，學些知識。

只可惜年紀大了，腦子和手都不怎麼管用了，書上的道理記不太住，手中的筆也拿不太穩。

而他時常在少爺面前唸的一句詞就是這句，“魚思舊淵鳥念故林。”這字跡也確實是出自那位老管家乾枯的手。

堂叔還活著，還留了訊息給自己，柳遠熙不由得心中大喜。

柳遠熙漸漸想明白了當日的情形，堂叔確實逃了出來，可當他逃下山的時候，正好村長在殺人洩憤，不得已，堂叔只好留了一個只有主僕二人知道的線索，告訴柳遠熙自己的去向。

如果柳遠熙有幸能夠活下去，就必定會下山回家，然後看見這條線索。

可堂叔又會去哪裡呢？

“魚思舊淵鳥念故林”，看字面意思也都知道，是在懷念故鄉舊居，可哪裡又是堂叔的故鄉呢？

鳳林城，柳遠熙的故鄉，老柳宅子所在的郡城，是除了王都以外最繁華的一座郡城。

而鳳林城在北方不知多少裡遠的地方，不要交通工具的話，或許此時堂叔還在北上的路上。

柳遠熙沒有再做些什麼，他只是安頓好了幾戶苟活下來的村民們，勸慰他們隨著自己一起北上，然而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跟著他北上定居。

看來人也一樣，對著自己從小生活的家鄉都是飽含感情。柳遠熙不再勉強。

當天傍晚，一個揹著簡易包裹的蕭索背影，出現在了昏黃的小道上。

他看著天邊那輪同樣昏黃的的太陽，眼裡泛著晶瑩的光。

為什麼我的眼裡常含淚水？因為我對這片土地愛得深沉。

他站在這片土地上，又將去往另一片土地，而他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只不過是被圍起來的牢籠。

可無論如何，他依舊熱愛著這片土地，熱愛著這個自己從出生起就踏足的淨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