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聽著每一個人宣讀《疏文》和《慰文》,神態喜悅,嘻嘻哈哈,張不歪聽不清他們讀些啥東西,以為跟平時看猴戲一樣,只要猴子最後博得大家開心一笑,就完事了。

可是輪到自己一讀,才幡然醒悟,原來這次不是像平時鬧著玩的,是真想要猴子命了,不禁毛骨悚然,愴然淚下。

他不明白:人為什麼喜歡一邊啃著動物的骨頭、皮肉、心肺,一邊還要罵動物?什麼狼心狗肺啦;鱷魚的眼淚啦;心比蛇毒啦,沐猴冠冕啦……

他看到這隻可愛的猴子,一身鬆軟油亮的金毛,就要被它認為善良這群人吃了,不免傷感哭泣。

哭聲有些影響了大家吃猴腦快樂心情,丁廚師連忙笑嘻嘻地調節氣氛,宣佈了滑稽可笑的吃猴腦第三步:剃猴毛。

只見他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把美髮刀,右手像開啟摺疊紙扇一樣輕輕地一撒,背厚口薄的刃就露出來了,一道寒光在牆壁上走過,儘管季節已是春末夏初,但人們還是心生寒意,應該說是心驚膽顫,不過,每一個人精神因為刀光刺激為之一振。

丁師傅左手五指罩住猴頭,用右手大拇指撇著刀背,小指頭像茶壺嘴向下翹,其餘三手指夾住刀柄,手腕靈活地一晃一晃,“滋——滋——滋”,一塊塊猴毛便黃雪片般裁剪下來,飄然落地。剛剃的猴頭白裡透青,像小孩子屁股,發出誘人的親切感。。

理髮刀在猴子頭上”嗞嗞嗞”地響著,猴脊柱骨頭縫被嗞得癢癢的,渾身像蝨子啃咬,耳朵眼裡裡像蜜蜂爬進爬出,忍不住張嘴,哈喇子吊在下巴下的長毛須上。

猴頭只剃一半,前半部分是金色的劉海,後半部分是和尚頭,不像半面妝的徐妃,因為她是半面妝,而猴子是半頭妝。猴子未成年,但看不到囟門了,頭蓋骨輪廓清晰,像宣紙反面洇出的毛筆字的橫豎撇捺。

接下來,丁師傅在火鍋底下又加了一大塊白臘,紫色火焰霎時冒了出來,迫不及待地舔著鍋沿,香辣椒油洶湧地翻滾,泛著不可一世的浪花。

張村長大堂的櫃檯上按當地的風俗擺放著九支大紅蠟燭,火光熊熊地照在南海女觀音清秀的臉堂上,雲蒸霞蔚。屋子裡空氣中瀰漫著各種食物的氣味和蠟燭祈福的氣味,形成了一種獨特的複雜的令人興奮的味道。

人們談天說地,享受著美食帶來的快樂。有人說,這種吃猴的方式太殘忍,有悖於古人的天倫合一自然和諧的大道;也有人否定說,人是萬物之靈,低等動物生來就是被人吃的,不吃就體現不出生命的價值,吃了,生命才得以昇華;也有人反駁道,猴被人吃了,四大皆空,還有什麼價值?升什麼華?升沼氣的華。更有人悟禪嘆道,動物雖然弱肉強食,死了一樣可憐,或喂黃土或喂火爐,殘渣喂植物,植物餵動物,如此迴圈往復而已,哪有什麼高低貴賤,都是食物鏈中的一環,哪一環掉了下一環都要命………

“外——外——外“丁廚師大聲地吆喝:”請大家不要講話了,激動人心的時刻就要到了,下面請我們尊貴的客人李部長上前為大家一槌定音!”喊完,他把一把雪亮的小錘遞給李部長。

李部長禮貌地站起身來,接過小巧玲瓏的銀色小錘,仔細打量一番,用嘴對著錘子吹了吹,朝著猴頭試了試,猴子嚇得眼睛一閉一閉,生怕他一不小心錘子掉在自己頭上。

這錘子看起來很小,其實分量倒挺沉,足有一斤多重。錘底面形狀不是方形而是紅桃心♥️,不知道設計師是什麼設計理念。錘表面是銀白色,實際是含鉻量較高的不鏽鋼,耐腐蝕性與抗氧化性都比較好,因為錘子和把柄都沒有一點鏽斑瑕疵,通體鋥亮發光。

敲骨吸髓不是一件重活,但也絕不是一件簡單的輕活,必須要有非人的膽色,要有一槌定音的魄力,既要打破頭蓋骨,讓猴昏迷,還要不讓猴完全死亡,